百里风蕖

【怛罗斯】44 下 1

新年快乐!🍾️🍾️🎆🎆🎉🎉


🙋🏻‍♀️:想参观后宫建筑群的,请各位另行买票,并不包括在前朝花园的门票里哦!

🙋🏻‍♂️(抓起📷,掏出背包里的🎫)

🙋🏻‍♀️:准备好了的话,请大家跟紧我的🚩哦!




(Frederick Arthur Bridgman, "Jardin Oriental")


微风轻轻吹过一树浓绿,划过艳丽橘色的琉璃屋顶。午后,太阳终于不再躲藏在乌云之后,将自己灿烂的光芒洒落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之上。

兴许,是那股不知何处来的疾风,将那由东至西而来的暴雨云吹离了原本的轨迹,推开了那蓄积已久的水汽,让那些云层无处发泄的神力蹂躏着远离大都的所到之处。

玛尔琪玛收住了脚步,好似在等待着什么。

“不让她们跟着,你还真有点胆子。”平静的嗓音悠悠地从后方传来,而那串慢吞吞的脚步声也不紧不慢地,来到自己的身后。

那句简短的话语,却还是让玛尔琪玛花了一小会儿,才算闹明白,又淡然叹息着答道:

“还是你不见外!在这片园子里散步,就敢换上豊朝的官话与我交谈。”

回身,她见着李承鄞背着手,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,站立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的位置。

这副模样,她再熟悉不过——每一次,玛尔琪玛记得每一次当他盘算着如何戏弄自己时,那面上的玩味神色便是这样!几年间,丝毫未变!

“好一个‘表哥’!”他挑着眉,笑吟吟道:“哪种亲戚都好,可你为什么偏偏挑了这门亲戚?”

“要不是没有选择,我又怎么会这么搪塞?!”玛尔琪玛答道:“但愿我表哥的英灵能原谅我的冒犯!”

她有些烦闷,打算匆匆向前走去,而身后之人却依然不紧不慢,缓缓尾随。

“伊莫言?”

玛尔琪玛顿住了脚步,深吸一口气,这才稳住了胸中翻涌的波澜——

“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我亲表哥的大名。”她回身,努力压下那莫名的愤慨,堆起笑意对李承鄞道:“你很清楚你都干了些什么!”
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...我...”

他有些吞吞吐吐,大概又是想说些什么来博取自己的同情吧。

“不然呢?”玛尔琪玛再也无法忍受,回头道:“难不成,我还得告诉大家伙儿,你,我,”说着,她缓步上前,泰然自若地逼近了身前之人几步,“咱俩曾今的关系?”

他不置可否地忽闪着眼睛,一抹淡笑爬上了嘴角。

“我看你一路演得真切,都已经到了大都的宫殿之中,你肯定不想在这时出点什么岔子...”玛尔琪玛压低了嗓音,轻声笑道:“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坏了你的大计...怕是连你都难以全身而退了吧?”

“曾今?”李承鄞也咯咯笑了起来,弯起了那副俊朗的眉眼,“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过什么变化呢?”

“在这里,”玛尔琪玛也毫不示弱,笑脸相迎,轻声警告道:“大家都知道,我们只是‘表亲’罢了。”

“合你的意便好!”李承鄞道,说着,他眨了眨那双黝黑的明眸,“既然我们是‘表亲’,那么说些家乡的话语,又能有什么问题呢?”

“有道理!”玛尔琪玛听罢,也不由自主轻笑了起来,可口中却话锋一转:“谁都能与我谈论家乡,但唯独你——”

 “唯独你,没有资格与我谈论我的家乡、谈论我的族人!” 

她的满面笑意地迎上了那双显然有些失措的眼眸,分毫不肯退却。

李承鄞愣愣地望着那笑得春风满面的玛尔琪玛,好似无法理解这样的她,又怎么能将那伤人至深的话语从口中说出!

她早说过,岁月更迭,就像潺潺溪流打磨着卵石一般,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。

“那么,你是不打算告诉我,是谁人给了你勇气回绝那些随侍我们的侍女们?”大笑着作罢,李承鄞的面色却十分自然——毕竟,他是精于伪装的高手,不出一会儿便收住了心中的涟漪,恢复了那张人前的“面具”。

“萨辛的后宫与豊朝一般,又哪里容得下外男随意出入,由着我这儿闲庭信步。”顺手捋过身边的玫瑰丛,他细细端详起来。

“我听说,萨辛的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,个个都是肤白貌美...这才惹得皇帝将她们圈在宫中,不由得外人窥探一眼!”

“难道你没有发现那位最高财政女官长,刚才她的脸色有些可怕吗?”他打着趣般问道。

“你也知晓萨辛的后宫与豊朝制度相似...这么说来,这三千佳丽...”玛尔琪玛,微微笑着,答非所问:“莫非,我离开上京一些时日,宫中又多出了许多扭捏作态的妃嫔们,已经有近千人了吗?!”

说着,玛尔琪玛十分得意地朝着那近乎僵在原地的李承鄞挑了挑眉。

兴许是真正触及了他分外敏感的痛处,这一次,李承鄞过了会儿才缓缓松开手中的花朵,低头长叹一口——

“这么些年过去了,你还是喜欢用那些虚无的数字调侃我...”直到此时,他那俊俏的眉眼中,才终于显出一丝惆怅。

“怎么会呢!”玛尔琪玛利落道:“你说的那位最高女官,我们的Sechil夫人,向来不怎么待见我,从一开始就是...哪怕她自己也晓得,我是那七杆秃克旗护送而来的女子。”

她淡漠地说完了这一切,微微笑着,静静等待着,好似津津有味地打量着眼前之人的反应——不出所料,李承鄞的脸色,更加苍白了。

他不再接话,只是回过身去,将手中重瓣的花朵凑近鼻前,微微一嗅:

“萨辛向来以芳香扑鼻的玫瑰精油闻名于世,而那精油的精髓,便是这种娇艳的玫瑰吧?”

“它们是从南方而来的艳丽花朵,是Eş-Şam城引以为傲之物,”玛尔琪玛探手,也同样捋过那有着艳丽粉色的花苞,“按着大食人的说法,它们也被称为大马士革玫瑰,粉粉嫩嫩的,分外美丽芬芳。”

(Khaled al-Hariri/Reuters)

“若是你喜爱这些漂亮馥郁的花朵,”缓缓以指腹抹去花瓣之上仅存的几滴露珠,她又堆起了那有些空洞的笑意,“等待Emine公主启程之时,我相信陛下会许她随身携带些花种,为上京的百草园添彩。”

李承鄞回眸望着玛尔琪玛,墨黑的眼眸中,流淌着那一抹淡淡的哀伤。他颤动着嘴角,仿佛有什么到了嘴边 的话,又被生生咽下。

“你还没告诉我,是什么勇气,让你敢当众忤逆那位女官长,”良久,他才松手放开那柔弱的花朵,回身对玛尔琪玛道:“让你支开众侍女,独自领着我游览这些庭院?”

黑曜石般的双眼深深凝视着玛尔琪玛,好似在恳求她一般,恳求她口中那个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。

“我的勇气?”玛尔琪玛笑道——她品出了李承鄞的言下之意,但也不甘就此遂了他的心愿——“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怀疑我的耿耿忠诚!”

显然,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。

“我今天的勇气,和不久前让我在荒野中捡回一条命的勇气并无二致,”既然他依旧不死心,玛尔琪玛便不再绕弯,将话挑明:“而他们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,还都是拜你所赐!”

宛如听罢了什么噩耗般,李承鄞愣愣地矗立在原地,凝望着玛尔琪玛的视线之中满是那涌动的情绪,似后悔,又似愤怒。

“是...是我计划不周...我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如此凶残暴戾,还是殃及到了你...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可我千算万算,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,你会为了这些陌生人,不惜豁出性命去...”

玛尔琪玛笑着,迎上了那双如今有些泛着幽幽红色的明眸。

“人们都说,出身之处的家人我们无法选择,而于我们王室女子而言,婚姻所带来的家人,我们也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,”她悠悠道,若无其事地抚平了裙裾的细微褶皱,“可我一年前的决定,让我抛弃了头衔,放下了尊贵,也终于让我有了选择...”

“命运将我带来了这里,”玛尔琪玛缓缓吐了口气,“它选择了这片土地,而我...”

“你...”他的嗓音有些颤抖,却又十分迫切,“他们...是你所谓的选择...”

玛尔琪玛默默地望着面前之人:他的眼中满是那愤恨的难以置信,而那双漂亮白皙的双手,却将那修长的指节蜷起,紧握成拳,好似想着将那无处释放的怨气嵌入自己的皮肉一般。

李承鄞终是那至高之位上的巨龙,高贵威武,容不得半点欺侮。

“你方才说,”玛尔琪玛若无其事地回避了他有些锐利的目光,避其锋芒:“你都想看些什么来着?”

沉默着,他并不答复。

“那片大花园倒是个不错的去处,”她接着追问,“要不我们先去那里看看?”

他还是沉默着。

玛尔琪玛有些纳闷,回身查看,却发现那刚刚还撒着的怨愤之气,如今竟消失得无影无踪——取而代之的,则又是那满面的笑意。

“还是这样吧,”他恢复了那背着手的悠闲模样,缓步朝自己走来,“既然那位皇太后殿下允你领我在这向来都是生人勿入的宫中参观,不如你便带我好好瞧瞧这里的一切吧?”

“依着你的脚步,请带我领略这一年中你的所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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